《入菩萨行论》第43讲记

诸法等性本基法界中,自现圆满三身游舞力,

离障本来怙主龙钦巴,祈请无垢光尊常护我。

为度化一切众生,请大家发无上殊胜的菩提心!

现在继续学习《入菩萨行论》,第四品不放逸的内容在整个菩萨道修行过程中是一个要素。我们平时修学任何善法,都需要具足不放逸,不放逸是修法的根本。如果我们经常放逸,让心处于不知取舍的状态,那我们作为修行人的身份,很有可能就会失坏。只有时常处于不放逸、谨慎取舍的状态中,我们才可以提醒自己,在一天所遇到的事情当中,哪些应该做,哪些不应该做;在想法当中,哪些应该想,哪些不应该想。

在学习佛法的过程中,首先要尽量多听闻、多学习,这样才能了知很多取舍之处。假如我们没有学习《入菩萨行论》,那么《入菩萨行论》当中很多佛法的精要和核心的修行方式,我们就不可能知道。如果不知道,就不可能通过听闻而得来的智慧,进一步地思维,从而提炼出殊胜、正确的精华定解。如果没有提炼出殊胜的定解,也不可能在上座观修的时候,有一个所修的所缘境。

如果闻思修都没有,怎么可能无因无缘地从轮回当中获得解脱呢?任何一个果、一种现象,都必须要因缘的圆满和累积。从轮回当中获得解脱的这样一种果法,实际上也需要具足它的因缘,这种因缘不外乎闻思修。如果听闻、思维、修行的因缘具足了,这样的因缘圆满之后,我们就可以获得解脱。如果这些因缘不具足或者完全没有,那么想要获得解脱的果,这作为一种想法是可以的,但在实际意义上它是根本难以实现的。

我们是处于因果道、因缘法当中,所以一定要牢记一点:世界上任何一个事情的出现,都是某种因缘累积的结果。不管是好的事情,还是不好的事情,不管是痛苦还是快乐,不管是解脱还是轮回,这种果法、现象的出现,绝对不是无因无缘的。

解脱者有解脱的因缘,轮回者有轮回的因缘。比如:轮回中堕入地狱的这种现象、果法已经出现时,一定是具足、圆满了堕地狱的因缘。我们要成为一名修行者、解脱者,要怎样才能够圆满达到这样的目标呢?必须要让我们成为求解脱者的因缘圆满,我们才可以成为修解脱道者。

修学佛法离不开因缘,如果我们把所求目标的因缘关系搞清楚了,或者如果我们百分之百地相信缘起,我们就会尽量去圆满安乐和解脱的因缘,尽量避免堕恶趣和轮回的因缘。

因缘和果法之间的关系,佛菩萨在经论中讲得非常清楚。比如想要解脱,出离心就是第一大要素。出离心一旦修起来,轮回的因缘相对而言就中止了。虽然中止了,但只是中止了新的因缘,不代表相续当中以前的因缘也中止了。所以,要进一步修持更伟大的菩提心、空性等一切善妙因缘。

如果我们能在今生中完全具备、圆满这些因缘,我们就会在今生当中获得解脱果;如果在后几世中具足这些因缘,我们就会在后几世中获得解脱果;如果我们一直不修持这个因缘,这个因缘不具备,我们就会一直轮回,不会无因无缘地获得解脱。所以能够调伏烦恼、修持菩提心,也一定是修持某种因缘的结果。我们现在所学习的法,都属于因缘法,绝不可能无因无缘就显现某种现象、某种果。作为佛弟子和修学者,掌握因缘法相当重要。

如果我们掌握了因缘法,那就是说,自己所做的任何事情,都只会成熟在自己身上:你所做的所有解脱道的事情,只会成熟在你身上;你所做的种种违背因果的事情,也只会成熟在你自己身上。

通达此理后,我们就会非常非常小心,这时不再需要旁边有人督促你:“今天必须要修这个法、那个法”,或者说:“你今天必须要精进!”等等。因为你自己对因缘法的确非常诚信,你知道不管什么因缘,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善因善缘,也会成熟安乐果;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恶因恶缘,也会带来痛苦、成为修道的障碍。

当我们把这个问题想清楚之后,自然就会精进起来。对治烦恼也是这样。无始以来,我们沉陷于烦恼深重的状态,也是某种因缘积累的结果。

所以要调伏烦恼,不让这样的现象出现,我们也必须去修持、准备、具足调伏烦恼的因缘,而不让违缘出现。要认识烦恼,要修持断除烦恼,都需要具足因缘。

如果因缘具足,果不可能不出现。但是,如果眼高手低,只想着解脱道如何快乐,佛成道之后如何显神通,而完全忘记佛菩萨在因地时如何修持,这就不对了。佛菩萨为我们留下了很多传记:佛陀的传记,八大菩萨的传记,还有汉地、藏地、印度等高僧大德修行的传记等等,虽然我们喜欢看他们修行获得的成就和度化众生的事迹,但更应该看的,是他们修行的过程,也就是看他们怎样累积了解脱的因缘。

在米拉日巴尊者传记中,我们可以看到,他累积了成就的要素:首先具备了坚不可摧的信心;其次具足了调伏内心的窍诀,掌握了大手印;然后也具足了修行的窍诀,而且是不屈不挠地精进,他的精进从未丢失过。这些因缘都具足后,一生成就绝对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现象的发生一定是因缘累积的结果。其他祖师的传记没有一个不是这样的。

《白莲花论》中几乎没讲佛陀成佛后的事情,大量篇幅所讲的都是佛陀因地时如何修行。为什么要讲因地时如何修行?因为因地是最重要的,它就是累积成佛因缘的过程。这对我们最具有启发意义,一方面我们要对佛果产生信心,看佛陀成佛之后讲了什么,事迹是什么,引发我们对成佛的信心;另外也需要看佛陀成佛之前做了什么。在佛经里,佛陀不仅宣说了如何发出离心、菩提心,如何修持般若等修行方式,还宣讲了自己以前是怎么修行的——怎么修布施、持戒、安忍、精进、禅定、智慧六度,这些方面有很多的公案可以参考。除了看精彩故事之外,我们还要看故事给我们提供了什么修行的信息,我们必须要去发现,实际上这就是直接对后学者的启示——该怎样修行。

为什么要讲这些呢?因为初学者在修学一段时间后,如果没有出现任何改变,获得任何验相,就会觉得修学佛法没有什么用处。但我们要知道,成就的果和现象是非常殊胜的,它需要累积的因缘也非常广大,绝不是随便修持几天就可以成熟的。修行需要真实去累积成佛或成就的因缘,受用的因缘才可以显现出来。这个过程里面没有投机取巧的东西,不是佛菩萨更顾眷谁的问题,佛没有偏袒任何人。佛同样地开出了修学方法的药方,关键要看谁认真执行了,谁努力地、迅速地累积圆满成熟的因缘,他的果就会出现。如果谁在此过程中投机取巧,只是满足做一个形象上的修行者,这种修行,佛菩萨说无有意义,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意义,而是这种相似的、形象上的修行,对圆满成就的因缘没有真实意义上的帮助。

作为修行者,应该脚踏实地、老老实实地积聚这些要素、因缘,这些事情只能我们自己做,其他人没有办法帮助我们,只有我们老老实实地去圆满一个又一个的要素,圆满一个又一个的因缘,让这些因缘一个个全部落实,全部在你自己的相续中具足,这时即便不求任何果位,它都会出现。如果因缘不成熟,即便天天想得到果位,它也不会出现。

因缘法一方面是很简单的道理,一方面也关系到佛教深刻的内涵。只有真正懂得因缘法,知道每件事情——不管是一个世间人、伟人,还是小乘行者、菩萨、佛,都无一不是因缘累积的结果,只不过是因为各自的因缘不一样,不同的因缘决定了不同的结果,当然没有因缘也不可能有结果。

我们有时候必须要问问自己:我们想干什么?正在做什么?我们想要成佛、度众生,但我们正在做度众生成佛的因缘吗?我们是随随便便地做,还是很认真地做?只有这样问自己,才会反观自己的修行到底怎样。我们在调伏烦恼、修菩萨行的过程中,要牢记这一点。

有些人修持佛法或皈依三宝、大乘之后,就想马上出现好现象:一定要身体健康、风调雨顺、家庭和睦……如果没有,就觉得佛法不灵、不管用。其实佛法并不是法术,佛法讲的是因果规律,告诉你怎样圆满缘起的方法。所以我们在皈依三宝、学佛之后,相续中的烦恼、习气还存在很多,只做表面上的皈依和修持,就想有很大的转变,这是不可能、不现实的。

在世间当中做任何一个事情,在做事情的过程当中,在没成就这个事情之前,一定会遇到很多违缘、障碍,但我们还是会继续做下去。因为我们知道,要成就一个大事,总会有违缘出现,为了成就事业,我们必须忍受违缘。

同样的道理,修行佛法解脱是一件大事情,它所具有的福德、所具有的安乐的自性,远远超胜世间中的任何一个事业,如此怎么会不需要强大的因缘来配合呢?一定是需要很强大的福报和长期修学的。所以在修行的过程当中,我们的身体如果出现了不适,或者家庭出现了什么问题,或者自己的工作出现了不顺利,实际上都是很正常的,并不是修行佛法给我们带来了违缘,而是因为我们自己无始以来就具足这些因缘。

实际上,我们学佛之后还是凡夫人,并不是一学佛马上就成为圣者,我们相续中存在的烦恼还是存在,我们需要通过不断地修持来逐渐改变自己的相续。有了这种心态,就会有长期修持的决心。如果没有这个心态,就会觉得既然我皈依了三宝、学了佛法,那三宝、佛法就应该给我带来纯粹的快乐。如果出现一点点违缘、障碍,就说佛法不好或者不灵验……就放弃学佛。其实,你不学对佛法本身不会有什么伤害,但对自己来讲却是很大的伤害。为什么呢?因为佛法告诉了我们很多正确的道理,如何做清净的取舍。如果我们坚持修下去,就会得到很大的利益,如果自己放弃了,就相当于放弃了这个利益。但这并不是佛在惩罚你——你学佛佛很高兴,就给你奖赏、赐你吉祥;如果你不学,佛就不高兴,就给你惩罚。这种事情永远不会出现。

在座的不管是修学时间很长的人,还是刚刚开始修学佛法的人,我们都要对这个问题仔细地思维,把这个问题想清楚以后,我们就有一种更加坚定的决心——在继续修持佛法的过程当中,不管遇到再多的危险和违缘,都可以战胜它。

壬二、作意烦恼非为所依:

无始相续敌,孽祸唯一因,

若久住我心,生死怎无惧?

此处讲到,我们要作意烦恼非为所依之处。为什么呢?如果继续讲烦恼给我们带来的过患和对我们的伤害,我们就能知道烦恼不是我们的所依之处,不但不能依靠它,而且根本不能和它同在,如果与它同在,我们感受到的只会有痛苦、恐惧,不会有任何的安乐。

第一个颂词讲到:如果不消除烦恼,我们在轮回中一定只有痛苦和恐惧,第二个颂词讲到:如果烦恼住在我心中,我们就不会有真实安乐可言。

首先讲“无始相续敌”:“无始”是指时间特别长远,通过我们的分别念已经无法找到开始,佛陀为了避免我们去做无意义的追寻,所以就说这是“无始”以来就是这样的。为什么我们不能去做这个事情?因为每个人的时间、精力都是有限的,即使去寻找,也很难有答案;即便知道答案,对我们修行也没有任何帮助。还不如告诉我们:现在就调伏你的心,不管烦恼的起始时间,如果现在能够中止烦恼,以后就不会再烦恼。

佛陀在很多教言中提到:要关注心的当下,关注怎样截止烦恼流,这是现在我们应该做的事情,而寻找烦恼的开始,对修行者没有任何意义。佛陀打了个比喻,比如一个人在战场上被毒箭射中,这时他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呢?应该马上请医生把箭拔出来,然后疗毒、疗伤。这是现在应该做的事情,而且是正确的事情,因为时间不多,他没有耽误的资本。

但是如果伤者不做这些正事,而是去观察箭是谁射的?做箭的竹子是哪里来的?铁箭头是谁做的?毒是从哪来的?他如果想要把这些问题搞清楚——但在短期内很难搞清楚,即便搞清楚了,那时他也死了,那样他就是做了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就像战场上被毒箭射中的这个人一样,我们的时间是不多的,既然时间有限,就应该把时间放在当下断除烦恼上,把烦恼毒去掉。如果我们去寻找烦恼的来源到底怎么样,到底有多久?这些问题我们的分别念根本无法了知,即便找到了它的开始又怎样?我们的时间是有限的,所以应该在有限的时间当中,抓紧时间做调伏烦恼的大事情。

“无始相续敌”:从无始以来,相续不断地伤害我们的怨敌。“孽祸唯一因”:唯一的因就是烦恼,任何一个痛苦,任何一种伤害,都是由烦恼发动的。我执、我爱执,还有贪、嗔、痴等方面都归属在烦恼中。如果这些孽祸唯一的来源长久住在我心中,“生死怎无惧”?我在轮回中怎能没有畏惧?怎能不害怕轮回而兴高采烈、无忧无虑地安住?这是在引导我们思维:我的相续中还盘踞着一条烦恼毒蛇,无始以来经常伤害我,心中有这条毒蛇我怎么能高兴得起来?假如我们在家里发现一条毒蛇,乃至于没有把它赶出去,没有亲眼看到它消失之前,我们不可能有安乐,不可能不畏惧。同样,我们内心中长期住着一条烦恼毒蛇,又怎么高兴得起来?以前根本不了知事情的真相,天天无忧无虑地过日子,我们确实没把修持佛法当做重要的事情。

有些人想:我情愿不知道,这样还可以有好个心情,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现在学了这个颂词,知道内心有烦恼后,我就开始恐惧,再也高兴不起来了,所以还不如不学习。这个想法是错误的。不管你知不知道,烦恼怨敌都会一直存在于我们心中,而且绝对会对我们做伤害,与其视而不见、麻痹自己,还不如早点对治它,否则以后仍然会感受长期的痛苦,而且有可能是地狱、饿鬼等的痛苦。你既然现在知道内心中存在烦恼的怨敌、烦恼的毒蛇,所有的痛苦、迷惑都是它引起的,而且以后还可能带来更多的麻烦,所以现在就必须发现它、对治它。虽然短期内好像会不快乐,但只要早发现、早对治,我们就不会没完没了地受它的伤害——无始以来我们就被烦恼伤害,现在还不去对治,那以后还会无休止地受到伤害。如果现在开始对治,即使中间遇到一点痛苦,但我们以后绝对不可能再受伤害。

所以我们不能假装它不存在,不考虑这个事情,不考虑不等于它不会来,所以与其假装它没有,还不如现在主动地去对治它,这是有必要的。此处主要是讲如果心中有烦恼,在生死轮回当中就不可能无有畏惧。下面讲只要烦恼在我们心中,就不可能有真实的安乐可言。

生死牢狱卒,地狱刽子手,

若皆住我心,安乐何能有?

“生死牢狱”:“生死”就是轮回。整个生死犹如牢狱一样,关在牢狱中的犯人是不会有安乐的,有些牢狱很狭窄、潮湿,条件非常不好。但据说有些国家的监狱条件很好,什么设施都有,但即使设施好点,痛苦暂时少点,但不管是设施好的监狱,还是不好的监狱,都有一个共性:没有自由。没有自由是共同的痛苦,这是毫无疑问的。只要有牢狱,里面的犯人就是没有自由的,暂时的一点点安乐,相对于失去自由来讲,不算是真实的安乐,因为有了自由才有真实的安乐。

整个生死轮回就像一个大的牢狱,众生就像牢狱里面的犯人,能不能从牢狱中出去,关系到众生有没有真实的安乐。真正处在牢狱中是没有真实安乐可言的,如果能从牢狱中出去,就可以获得真正的自在。烦恼犹如狱卒,像监狱中的看守,时时刻刻盯着里面的犯人,不让他们出去,限制他们的行动,所以把整个生死轮回比喻成牢狱。能不能获得真实快乐?能不能获得自在?就看你能不能真正从生死牢狱中出去。而烦恼就是阻止犯人出去的主要因缘,如果烦恼住在我心中,就会让我没有办法从生死牢狱中出去,一直关在生死牢狱中,那怎么可能有快乐可言?“安乐何能有”?

监狱大概有两种:一种是比较苦的,吃的、环境都不好,天天还要挨打、受折磨;另一种是条件好一点的。这相当于什么呢?就相当于生死牢狱——六道轮回中的善趣和恶趣。恶趣众生的牢狱很痛苦,比如地狱、饿鬼、旁生,都是天天受苦,没有快乐;人道、阿修罗道、天道相当于条件好的监狱,有一些安乐。尤其是天道,快乐还比较多、比较明显。但六道众生有个共性:都没有出轮回,都没有真正得到身心自在,原因是什么呢?每个众生心中都有一种狱卒在把守,狱卒就是烦恼。如果不调伏内心中的烦恼,“安乐何能有”?怎么可能有安乐?虽然暂时在天道中、人道中有一点安乐,但这种安乐没有脱离轮回,没有真正的自在,怎么可能是真实的安乐呢?不可能是真实的安乐。

分析整个轮回的时候,它是三苦周遍的,充满苦苦、变苦、行苦。弥勒菩萨在《宝性论》中讲:整个轮回就像不净室一样,不可能有香气。佛陀在经典中讲到:整个轮回犹如针之尖,众生就像处在缝衣针的针尖上面,怎么可能有安乐?还有些经典中讲:整个轮回犹如罗刹洲一样,布满罗刹的罗刹洲,怎么可能有快乐可言?绝对不可能有。所以“生死牢狱卒”住在我心中,不可能有快乐。

“地狱刽子手”:地狱中的牛头马面,把众生用刀叉叉起来,扔到铁锅、油锅里,抛到利刀铺满的道路上,使他们感受各种痛苦,他们是负责行刑的刽子手,如果他们不消失,苦就没有办法消失。而地狱刽子手就住在我心中,这个地狱刽子手是谁?就是烦恼,如果有了烦恼就会堕地狱、就会受苦。所以堕地狱受苦完全是自己心中的业变现的,这些刽子手是从烦恼的因缘而来,如果没有烦恼,不造业就不会堕地狱。

烦恼就像刽子手,经常给我们施予痛苦,那么现在这个“地狱刽子手”——烦恼,一直住在我们心中,我们怎么可能有安乐呢?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烦恼,烦恼如果不提早调伏,地狱的痛苦迟早都会显现。犹如刽子手一样的烦恼就住在我心中,随时可能爆发,我们处在这种环境中是不可能有安乐的。

我们一定要认真地思维,如果不调伏烦恼,的确只有死路一条;如果从现在开始修持调伏烦恼之道,绝对有希望、有机会从轮回中获得解脱,从此真正跳出生死牢狱,完全摧毁整个地狱,杀死刽子手,不让他再去伤害众生。正如佛菩萨、祖师大德,他们通过修持调伏烦恼之道,已经成功地从轮回的生死牢狱中越狱,完全超离了轮回,不但自己解脱了,而且还留下了从轮回中获得解脱的道理。就像从牢狱中成功越狱的犯人,为后人留下了越狱的方法,后人通过这种方式也可以越狱。

还有很多佛菩萨的化身,纷纷化现到我们身边,亲自带领我们去修持超越生死牢狱的解脱之道。他们就是上师、善知识,他们虽然早已脱离轮回,但看到生死牢狱中的苦难众生,没办法忍受他们的痛苦,便化身成一般人的形象来到我们身边,通过各种方式告诉我们解脱之道。

所以,现在我们不管是直接在上师面前听闻佛法,还是通过光盘听闻,都是在学习怎样从生死牢狱中脱离的方法。比如《入菩萨行论》这部殊胜的论典,就是告诉我们怎样从生死牢狱中脱离,怎样彻底摆脱地狱刽子手的殊胜方法。

解脱的关键要看我们自己:第一、愿不愿意从牢狱中脱离。当真正了知轮回的痛苦后,没有人不愿解脱。只不过我们有时被轮回的假象迷惑了,觉得轮回没什么苦,没什么出离的必要,这是对轮回的本性没有了解。就如以前佛经中记载:商人们被黑风吹到罗刹洲,罗刹女变成各种美女和商人们结婚、生子,商人拥有了妻儿和很多的珠宝,就觉得罗刹洲很快乐,没有出离的必要。但他们不知道这是圈套,如果有新的商人到来,罗刹女就会把以前所谓的丈夫吃掉,其实他们时刻都处在危险和痛苦中,但他们并没有发现真相,被假象迷惑而觉得没有解脱的必要。所以现在有些众生不观察,也会觉得轮回很舒服、快乐,家庭幸福、物质丰富,没有出离的必要,实际这只是假象而已,我们应该了知真相,希求出离轮回。

第二、相不相信出离轮回的教言。如果我们真的想从轮回中解脱,就会对能帮助解脱轮回的教言感兴趣,这样才会认真地去学习、分析、观修《入菩萨行论》中的殊胜教言。这时上师救度我们、调伏我们的事业才能发挥作用,否则就没什么用,我们还会继续地轮回。如果我们认真分析出离的教言,认认真真地修持,绝对可以从轮回中获得解脱。

下面讲第二个科判“生起断除欲乐”,紧接着前文描绘烦恼的可怕之后,我们就逐渐生起了断除烦恼的意乐。

辛二(生起断除欲乐)分三:一、披上断惑盔甲;二、莫因痛苦而厌倦;三、坚持不懈对治烦恼。

“披上断惑盔甲”:指自己发起誓愿,一定要断除烦恼,不被违缘所转。因为战士披上铠甲之后,他在冲锋陷阵时,才不畏惧刀剑。现在和烦恼作战的过程中,也需要有盔甲:发起殊胜誓愿,发誓一定要断除烦恼,这个决心很重要。

乃至吾未能,亲灭此惑敌,

尽吾此一生,不应舍精进。

乃至我还没有亲自灭掉烦恼之前,尽我一生,绝不应该舍弃精进。

我们要把断烦恼作为此生中的首要目标,烦恼一定要自己亲自灭除,因为烦恼是自己的。佛陀、上师告诉我们灭除烦恼的方法,在修持灭除烦恼的过程中,又给我们一些帮助和加持,但是主因仍然是自己。有人说:“反正佛菩萨、上师悲心大,我不修法,他们也能超度我。”可是如果自己没有善根,不具足被超度的因缘,即便是超度之后,该修持、该断烦恼,还是要自己去做。超度不是随随便便的,福报很大、自己平时有修持的人,超度很容易;如果烦恼深重,超度就很困难。断烦恼,主因是自己,所以一定要发愿断除,乃至没有亲自灭掉烦恼怨敌之前,一定要精进。

精进的时间是“尽吾此一生”:乃至有生之年中,不应该舍弃精进认真修持。断烦恼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的事情,而是乃至未灭烦恼之前,都可以用一生的时间,精进努力进行修行。不能修持一两天或几个月、几年没有效果,就疲厌、麻木了。

众生有惰性,想很快看到效果,如果没有效果,就说修持没有什么用。但有些大事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看出效果的,不像刀一砍就马上出血,立刻见到效果。要断除无始劫来的烦恼,和自己的心基本成为一体的这个烦恼,(当然,烦恼和心不可能真正成一体,但这里指它的影响力之深。)把烦恼的势力从强到弱逐渐减弱,最终从心上分离掉并不太容易,但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必须要付出很多努力才行。

虽然有一生成就的方法,但此处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所以要“尽吾此一身,不应舍精进”。如果此生中能够灭掉烦恼,那就一生精进;如果此生不能灭掉,进入后生也不应该舍弃精进。只要烦恼存在一天,就给我们带来危害,因此今生中没有灭掉烦恼,后世还要继续修持,乃至彻底灭掉为止。我们发下这个誓愿非常重要。

修学佛法应该有正确的观念。修习佛法不是修持之后能给我带来一些安慰、快乐等,而是让我们觉悟,觉悟的同时烦恼必定消除。觉悟和消除烦恼是一体两面,一个是证,一个是断。断了烦恼不觉悟不可能,觉悟时不断除烦恼也不可能。所以我们要认清:学习佛法最大的利益是什么?不要认为它是让我发财的捷径,或者让我得到快乐的捷径,这都是没有真正了解佛法的内涵。当然,如果你行持佛法中的善业是可以发财的,后世也能得到很好的结局,但这不是佛法最主要的目标。它最主要的目标就是帮助众生灭掉烦恼,告诉众生灭掉烦恼的殊胜窍诀。短期发财和真正灭掉相续当中烦恼的目标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不能为了眼前一点小利,放弃最主要的大利。

灭除烦恼、终极的自在或觉悟,才是我们修学佛法的真正目标,这是共同说法。从大乘不共说法而言,是为了度化众生、利益众生为目的的,实际上只是不同的侧面。所以说尽此一生都不应该舍弃精进。

于他微小害,尚起嗔恼心,

是故未灭彼,壮士不成眠。

此处和世间上的嗔心对比,世间人“于他微小害,尚起嗔恼心”。“微小害”不能理解成别人瞪你一眼,或者踩你一脚,而是世间当中所有给你造成的伤害。微小害的范围可以很大,有些可以是一般的、普通的伤害,也可能是很大的伤害——比如杀害了你的家人或者侵吞了你的家产,这些方面尽管看起来是很大的伤害,但是和整个轮回的痛苦相比较,也可以理解成微小伤害。但不管是广义上的微小害,还是真实的微小害,既然对众生做了微小的伤害,尚且生嗔恼心,何况是烦恼对我们作了这么大的伤害呢?

一般的人没修过安忍,心相续很狭隘,容不下任何事情,甚至一根针、一根线这样的小事情也容不下。在这样的微小害上,他仍然会产生嗔恼心。“灭彼”,可以理解为真实消灭,也可以理解为报复,乃至于没有真实消灭对方之前,这个所谓的壮士、英雄——世间的众生,他们夜不成眠、辗转反侧,就想使用什么样的方法、计策,去伤害、报复对方:有些人头脑比较聪明,就设连环计,第一步做什么,第二步做什么,第三步做什么,一步一步地去报复、伤害对方;有些人没有计划,就躺在床上发一些毒誓、毒愿:对方如果吐血死了最好,全家死光最好。不管怎样,他们在没有消灭对方之前,都不会甘心。他们是对什么不甘心呢?是对一个很小的伤害不甘心,没有消灭对方,没有报复对方,就很不甘心;觉得在没有消灭对方之前,我一定要怎么样。

这个比喻是说:既然世间人在没有消灭给自己造成小伤害的怨敌之前,都这样夜不成眠,更何况无始以来,那些在相续中一直伤害我们的怨敌,它们一直存在着,在没有亲自把怨敌消灭之前,我们怎么可能安心睡觉?怎么可能快快乐乐地生活?这么大的怨敌没有消灭,我们是很难快乐安心地生活的。

这个时候我们就想:怎样一步步消灭烦恼,应该有个计划。从修道次第的角度来讲,第一步消灭粗大的烦恼,必须通过出离心的教言,通过修四厌世心,把最粗大的贪著轮回的烦恼压制住;再把微弱的我执、我爱执的烦恼压制住;最细微的分别念通过空性来对治。

我们把计划定完之后,要真实消灭烦恼,就要实践这个计划。首先就要认认真真地修四种厌世心,修持四加行,让内心当中产生强烈的出离心。如果内心有了强烈的出离心,对世间上的很多事,比如发财等就不会有兴趣了。

慈诚罗珠堪布在《慧灯之光》中讲到:所谓的出离心,是指即便拥有很多的财富,因为有无常观,假如下一刹那让你放弃,你都没有什么执著。当有这种心态时,就有了出离心。修出离心的人,可以有很少的财产,可以很穷。但富裕的人,也同样可以具有出离心。在拥有很多财富的同时,只要不贪著,随时可以放弃,有强烈的无常观,这也是有出离心。有了出离心后,就不会贪著世间,有就使用,没有就放弃,对粗大欲妙的执著很小。然后进一步去修持菩提心,打破我爱执,再通过修持空性的方式一步步修,内心中烦恼及烦恼的种子习气,逐渐可以被完全消灭。

所以我们应该制定这样的修行计划,如果没有计划,乱修或者根本不知怎么对治、不去实践,烦恼还是很难对治的。看一看世间上的人,对微小的伤害都夜不成眠,而对于烦恼这么大的怨敌,我们怎能没有一点精进?应该要有精进心,所以要披上断惑的盔甲。

本课就讲到这里。

所南德义檀嘉热巴涅 此福已得一切智

托内尼波札南潘协将 摧伏一切过患敌

杰嘎纳其瓦隆彻巴耶 生老病死犹波涛

哲波措利卓瓦卓瓦效 愿度有海诸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