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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九

《系列三.大圆满龙钦宁体前行引导文.普贤上师言教讲记四·寿命无常2(未定稿)》 ︱ 嘉维尼固尊者 讲授 华智仁波切 记录 益西彭措堪布 译讲 ︱

夙孽记

平望黄景范,生于崇祯辛未年(1631),寓居南浔。于壬辰年(1652)二十二岁时,六月十九,头觉渐眩。二十二晨,忽头痛,即时倒地。

黄景范在明朝崇祯年间出生,住在南浔。二十二岁这年六月十九,头渐渐觉得很晕。二十二号早晨忽然头痛,当即倒在了地上。

昏晕中见一人披发流血,手持大刀,喊曰:“还我命来!”忽见老僧,右手执杖,左手持珠,喝曰:“且住且住!”其人曰:“我受怨七十余年,今日相逢,如何住得?”僧举手云:“阿弥陀佛!饶人是福,怨怨相报,有何了期?”其人曰:“是是!奈我心放不下,如今不伤他命罢了。”遂以手取舌,用刀割去。僧曰:“罢罢!还他罢。”其人曰:“还便还,且待我恨气消。”遂持舌奔去。

景范在昏晕中见到一个人披头散发流着血,手里拿着大刀,喊道:“还我命来!”忽然见一位老僧右手持着锡杖,左手拿着念珠,喝道:“停住!停住!”那人说:“我受怨七十多年,今天相逢,怎么能停?”僧人举手说:“阿弥陀佛!饶人是福,怨怨相报何时有了期?”那人说:“是是!奈何我心里放不下,如今不伤他命就是了。”就用手拉出景范的舌头,用刀割掉。那老僧说:“罢罢!还他吧!”那人说:“还就还,但要等我恨气消了才行。”这样就拿着舌头奔去了。

僧将去,顾范曰:“你还认得我么?我乃当初云栖老人也。你如今不必忙,百日内自有消息。”

那老僧要离开,回头看着景范说:“你还认得我吗?我是当初的云栖老人。你现在不必忙,百天之内自有消息。”

景范醒,见众人环立,欲言不能。舌仍在也,惟喉胸略痛,别无他苦。

景范醒来,见到大家围立在左右,想说话却说不出。舌头还在,只是喉咙、胸部有点痛,没有其他苦。

夜卧,恍惚见一女子,窗外叫曰:“你好睡也。”手撒泥沙。觉遍身麻痛。忽有武士持白伞来遮,连夜如是。景范不知其故。

那天夜里睡卧,恍惚中见到一个女子在窗外叫道:“你睡得很舒服呀。”手里撒着泥沙。景范觉得全身都麻痛。忽然有个武士拿着白伞来遮,连夜如此。景范不知道是何缘故。

武士曰:“我奉觉王命来,手中所持,悉怛哆般怛罗也。”景范思是楞严咒心,平日常诵,今或者宜诵咒乎。

武士说:“我奉了佛的命令来,手里所持的是悉怛哆般怛罗。”景范想:“这是楞严咒心,平时我常诵,今天或许应该诵这个咒吧。”

明日,虔诚持咒,夜见武士持伞倍大。次日又持,但见伞。明日又持,至夜不见伞,并不见女子。遂每日默持,病虽未愈,亦无奈何。因一心省察过愆,尝忆老僧百日之言以自慰。

第二天虔诚持咒,夜里见武士拿着比前面大了几倍的伞。第三天又持,只见到伞。第四天又持,到晚上不见伞,也不见女子。于是每日默持,病虽然没有好,也无可奈何。由此一心省察过失,常回忆老僧“百日必有消息”的话来自作安慰。

至七月望日,延僧礼忏,询悉云栖老人即莲池和尚,在云栖设教。景范念切,至见于梦寐。

到了七月十五请僧人礼忏,询问云栖老人的详细情况,得知即是莲池和尚,在云栖寺设立教法。由于景范心念急切,致使在梦中见到。

时母忧景范病不愈,问诸卜人。曰:“有神明作祟,兼有心愿未完。”景范思神明见咎,当斋戒省过,不宜杀生祈祷,反造罪。至于心愿,惟正月初曾梦一人云:“汝夏秋间有难,若书莲经一部可免。”欲书未果,遂拟八月初七书起。

当时母亲担忧景范的病一直不好,就问占卜人。占卜人回答:“有神明作祟,而且还有心愿未完。”景范想:神明要责难我,应当斋戒,反省罪过,不应该杀生祈祷,反造罪业。至于心愿,只是正月初曾经梦到一个人说:“你在夏秋之间有难,如果写一部《妙法莲华经》可以免难。”自己想写没有实现,就拟定八月初七开始写。

至夜,忽梦伊父向之流泪。遂欲以书经功德,仗佛神力,使伊父存则还乡,亡则超升。即择十二辛亥日,是伊父本命日书起,限九月二十九日而毕。

到了那天夜晚,忽然梦到父亲对着他流泪。他就想以写经的功德,仗佛神力,父亲还在的话使他返回家乡,死去的话得到超生。这样择定十二辛亥日——父亲的本命日开始写,到九月二十九日完成。

乃于二十九日午后,忽心痛呕血。更余,忽觉身坠床下。见一老人,同一僧至,向景范笑曰:“什么来由恋这苦本?你如今怨债已清,可同我到主人处走走,可静心听我诵经。”因诵《金刚经》。一面闻其诵经,随其行路,诵完而心痛忘矣。

到了二十九日写完经的午后,忽然心痛吐血。到了夜里一更天的时候,忽然觉得身体掉到床下。见到一个老人同一个僧人过来,对景范笑着说:“什么来由恋这苦恼的根本?你现在怨债已清,可以跟我到主人处走走,可静心听我诵经。”因而僧人诵《金刚经》。景范一边听他诵经,一边跟着他走,诵完经时,景范的心就不痛了。

僧止步,谓老人曰:“尔同彼进去,求掌簿人为他说明因由。”

当时僧人停住脚步,对老人说:“你跟他进去,求掌簿人给他讲明前世的因由。”

遂入内庭,老人同景范跪阶下。见一人冕旒坐帐中,侍卫甚众。老人通说来意。有一戴大冠朱衣者,执簿至阶下,谓景范曰:“汝欲知因果,可听我言。”叫左右唤刘之麟。

再说他们进了内庭,老人和景范跪在台阶下面。见到一个人戴着礼冠坐在帐子里,身边有很多侍卫。老人通说了来意。有个戴着大冠穿红衣服的人,拿着簿子到台阶下,对景范说:“你想知道因果,可以听我说。”叫左右唤刘之麟来。

俄一人至,即割景范舌者。朱衣人曰:“昔有刘大臣,号公超,家世北京,生于嘉靖二年(1523)。大臣有三子,长子之麟,金氏所生,将满月而金氏死。继娶陶氏,即生之宝,后生之茂。

很快一个人过来,就是那个割景范舌头的人。红衣人说:“昔日有个刘大臣,别号‘刘公超’,家住北京,生在嘉靖二年。刘大臣有三个儿子,长子之麟是金氏所生,快满月时金氏死了。接着续娶陶氏,生了之宝,后来又生了之茂。

及长,父为之麟聘柳青臣女,又为之宝聘周氏女。柳氏色美而才,周氏丑恶而拙。及成婚,柳氏丑其夫,之宝嫌其妻。陶氏性悍而智,窥知隐情,常与柳氏言之宝美丽,设计使叔嫂通焉。

等到孩子们长大,父亲给之麟聘娶柳青臣的女儿,又给之宝聘了周氏女。柳氏美貌有才华,周氏丑陋笨拙。等到成婚后,柳氏嫌弃丈夫之麟相貌丑,之宝嫌弃妻子周氏又笨又丑。刘大臣的继室陶氏(之宝的母亲)性格强悍有智谋,暗中觉察出隐情,就常常跟柳氏说之宝相貌好,设计让叔嫂通奸。

周氏有言。柳氏闻之,饮周氏酒。腹痛,疑有毒,往诉陶氏。恐隐事泄露,乃以好言安慰,留饮房中。至夜半,忽以刀刺其心,埋之床下。明日,乃佯寻周氏不见,遂扬言随人私奔去了。之宝遂与柳氏日厚。

这两人一来二去,周氏也发觉不对劲,常常有怨言。柳氏听到后就请周氏喝酒。周氏喝了肚子痛,怀疑柳氏下毒,就去陶氏那里告状。陶氏恐怕秘密泄露,就好言安慰周氏,留她在房里喝酒。到了半夜,忽然用刀刺周氏的心,然后埋在床下。第二天假装找不到周氏,就说‘周氏随人私奔去了’。这以后之宝就跟柳氏日益亲密。

之麟微闻其风,陶氏恐事败,匿之宝床下,佯与之麟议擒之宝,而酒醉之。陶氏忽扼其喉,叫之宝曰:‘下手下手。’之宝遂砍兄头,与陶氏潜开后门,扛尸至二三里外,弃在街上。

后来之麟也听到一些风声,陶氏怕事情败露,把之宝藏在床下,假装跟之麟商量怎么捉之宝和柳氏的奸,把之麟灌醉。陶氏忽然扼住之麟的咽喉,叫之宝说:‘下手!下手!’之宝就砍掉了哥哥的头,和陶氏偷偷开了后门,把尸体扛到两三里外,扔在街上。

明日,路人多来相报,收尸归葬,竟不知其由。奴婢在房中走动者,之宝恐其泄露,或暗杀毒害。

第二天,路过的人很多来相报,通知去收尸归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房间走动的几个奴婢,之宝怕他们泄露隐情,就暗杀毒害掉了这些奴仆们。

后陶氏说其夫,使柳氏与之宝成婚。婚后,家中百般作祟,禳祷无应。

后来,陶氏说动了她的丈夫刘大臣,让柳氏跟之宝成亲。婚后家里常常有鬼作祟,怎么祈祷禳灾也没有效应。

将及三年,之宝年二十五矣。一日,有僧手执铁杖,到门化缘。之宝以僧言奇异,乃引入内,问:‘我家多怨鬼,师能治乎?’僧曰:‘治鬼甚易,先当治心。心为万类之主,心邪邪至,心正邪灭。’乃问:‘如何是正心之法?’僧曰:‘天理人心,四字明白,便是正心之法。’又问:‘如何作为,乃合天理?’僧曰:‘但当平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之宝低头半时。

这样闹了大约三年,之宝也到了二十五岁。有一天,有僧人拿着铁杖到门口化缘。因为僧人说话很奇异,之宝就引他进来,问道:‘我家有很多怨鬼,师父能治鬼吗?’僧人说:‘治鬼很容易,先应当治心。心是万类之主,心邪邪至,心正邪灭。’就问:‘怎样是正心之法?’僧人说:‘天理良心四个明明白白的字,就是正心之法。’又问:‘那怎么做才合天理呢?’僧人说:‘你的心要平,要正直,自己不想要的不要强加给别人。’之宝低头思考了半个时辰。

僧曰:‘我来化缘,你若肯舍,诸鬼齐休;若不肯舍,未有了期。’之宝问:‘化何物?’僧曰:‘柳氏。’之宝曰:‘柳氏乃我妻子,如何可舍?’僧以杖点之宝心曰:‘天理人心,你舍不得,他人如何舍得?’之宝大惊。僧遂趋出,随出寻之,已不见矣。

僧人说:‘我来化缘,你如果肯舍,这些鬼都会罢休;如果不肯舍,那没有了期。’之宝问:‘化什么东西?’僧人说:‘柳氏。’之宝说:‘柳氏是我的妻子,怎么能舍?’僧人用杖点着之宝的心说:‘天理人心,你舍不得,别人怎么舍得?’之宝大惊。僧人就走了出去,之宝跟着出去找僧人,已经不见了。

之宝乃独坐自思,深自悔过,欲到五台,访此僧,求自新法。父母不许。在家三月余日,鬼魅日盛,坐卧不安,遂决意欲行。

之宝就独坐自己反思,深自悔责,想到五台寻访此僧,求治心的办法。但父母不允许。在家三个多月,鬼魅一天比一天厉害,他坐卧不安,就决心要走。

京西山有碧云寺,寺二僧,一曰碧严,一曰云松。曾为之宝前母金氏拜斗念经,亦与之宝相识。乃到寺相寻。时碧严已死,惟云松在,乃邀云松同至五台。不见前僧,因留年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