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生大师本生传

第二十一章  舍弃王位去远方

那时出现了声音和光芒
金刚菩提佛现身前方天空中
随行神祗七万二千整
彩云深处诗歌扬
善哉妙哉
王宫座首
端坐法王
美人妃子
环列左右
仆侍云集
不该高兴
须以畏心
覃思深忧
王位霉朽
理当摒唾
弃置不顾
正是时候
歌咏完毕
音身消失
安札菩提同时做了一场离奇梦
梦见太阳月亮双双老而衰
宫中哭声好凄惨
人人忧愁叹息声连连
王臣个个流眼泪
恍然惊醒心里很难过

而那太子莲花王
来到先前静坐的野林里
教谕随行的大臣说
东方转轮有千辐
轴毂辐辋都完整
并非匠制而是神灵常用品
美妙无比全由命运聚合成
成为转轮之王者
就有转轮七宝和七宝【1】
七件用具七法器
诸侯都会仰承而趋奉

太子心中想的是
参政不能利他为众生
反倒会将众有情
引入三恶趣的无底洞
要想法施就得弃王位

话说滑头男人莲花亲
和那娼妓桑姆两个人
死后流转三恶趣
一个现生为苍蝇
一个生为人子现相佳
应从此日起至七天后
投转入地狱
圣的日光见不到
大悲目睹那种命运结束后
为了消除王臣责难故【2】

有个诸侯让儿睡在荫凉处
此儿额头落下一苍蝇
莲花王扔出一粒小石子儿
打烂子苍蝇击穿了小儿头
众人闻讯都说小儿不该死
吃惊不小个个都疑惑
七嘴八舌发议论
转轮王哪里会害人
武器不能随便用来杀害人
未来的国王早想杀人已得逞
如此议论有很多
那个诸侯即将小儿的尸体
摆在国王的面前
国王便对太子说
太子岂不犯了王法么
转轮王应该走到哪里
就让哪里的人们得安宁
杀死守边诸侯的爱子
自然要受大惩罚
那位太子回答说
父王请听儿进言
我的前一生
转生印度东部具耳王之子
名叫乔答摩
在黑仙人处受戒而出家
修行乃在持舟地方的草蓬里
时有娼妓名桑姆
与相好的滑头男人莲花亲
约定同行想交欢
有个商人叫阿里
出价五百贝壳给桑姆
两人鱼水交欢之情事
女仆泄给了莲花亲
莲花亲一听大恼怒
就把桑姆杀掉了
杀人凶器丢给乔答摩
乔答摩受惩而惨死
现在那只苍蝇就是莲花亲
娼妓投胎成了大臣的儿子
而那乔答摩
就是如今的我
杀人必然有报应
可不是我的故意害人命
敬请国王明了因
王儿我一点没犯法
国王于是知究竟
为死去了小儿赔了命财
随后敦请王子深宫居
各派百名大力士
把守外门、内门、中间门
强令太子不许出野外
而且深挖城壕紧关门
调遣大队人马守护四城门

持光女和太子就寝后
持光女梦见山在摇晃在地动
果树连根被拔掉
天地颠倒乱滚翻
头发脱光一颗牙掉落
惊醒过来连呼是噩梦
胆战心惊哭泣难止停
太子宽慰王妃说
持光女你没有罪过心地善
刚才做的是好梦
安心睡啊吧犯傻
太子起身走向国王的寝宫
宫中登时闪光辉
国王睡眼惺忪说了声
咦？太阳出来了
看清原来是太子
于是惊讶发问道
夜不寝寐跑什么
不睡觉你那莲花般的眼睛有何用
王子跪行合掌礼
父王父王请听着
这辈子我一心想成佛
挺尸睡觉不会有幸福
抛弃懈怠和散漫
专心讲求佛的教理
请你不要为此愁
闻言国王伤感而落泪
你为众生得安乐
我这弱小的儿子呵
本来跟我是一样
命里注定要降生人世间
如今的我身为王
却无一个继承人
敞开库廪为积德
千里迢迢去航海
有幸在无父母的莲花树上
见到了无因果的化身佛
我今愿把王位献出来
奉侍你为顶的摩尼宝
请勿厌恶世间有为法
用仁慈抚养我和周围的人们吧
太子听后这样说
贪欲、愤恨和痴愚
三种病根难摆脱
于是有了三种这样的凡夫
连身上一点痛苦都难忍受
敢指望忍受三恶趣的苦
不知道大的痛苦何时来
把现身当成永恒而保护
在这种无知愚顽的人群中
我实实在在难苟活
不会依恋幻隐幻现的轮回途
我愿出家为僧徒
抛开杂念喧嚣坚行瑜伽路
泪流满面国王哽咽道
呜啊哉
没有见到你以前
为什么我竟没有死
活着又有什么用
阎罗为何不来勾我走
普天之下大忧小悲千千万
哪有比这更痛苦
太子安慰父王说
过去的菩萨讲过劝慰经
我也想通过世俗谛之路
解除父王心中之痼疾
现在我用诗歌来讲述
请你仔细听清楚
昔人聚会莫不散
暂时聚首终将离
世无不变有为法
君臣相遇如集市
过去人已长辞矣
身是有为法必毁
人生匆匆如过客
一切有为俱无常
墙围不能助长生
亲情难使人不死
财富累累仍逝去
英雄亦难逃限期
流浪异地可悟理
我要找到一乘教
让父母成无尚佛
这样一讲父王可能安心否
国王心有所动
点头连连称是
心意沉入体内
爱子欲念断无
说罢祝你如愿
用衣裹头大哭

太子回到寝室
黎明即传上朝令
为了舍弃王位
改行禁戒仪律
裸身披挂六种骷髅装饰品
手握铃杵、三尖天杖
跳舞在宫廷楼阁上
朝臣聚集在下面
太子佯作失手势
天杖铃杵掉下来
群臣之中有一魔臣势力大
名叫吾巴达
儿子名叫嘎达玛
儿子母亲扎达嘎拉
铃杵扎在脑袋上
嘎达玛儿子亡了命
天仗插进心窝里
扎达嘎拉母亲送了命
大臣们赶紧报国王
纷纷说
立为储君却违犯这行为
上次杀害诸侯之子惹之祸
今天又让两命归了阴
如不依王法狠狠罚
他还会继续犯王法
最好施以戈▲刑
国王闻报心乱大不安
为了讨好权臣和豪门
讲了迎合世俗的话语
这儿子是魔鬼的精灵
还是佛的真化身
我看还是不要杀死的好
只能贬谪到边疆
偏爱太子不愿施酷刑
王法尊严不能不惩治
国王趁着大家都在场
明为惩罚实则开恩道
宝海中的莲花树上
无父母的化身幼儿
贵体无污功德全
因为我无继承人
立你为储承王业
谁想你这太子行为太粗暴
竟然杀死大臣妻子和儿子
众卿谏以王法严惩治
施以戈▲之刑罚
但我只能贬谪你
现在你
愿意去哪儿就到哪儿去吧
这时王子回禀道
人世父母当然很尊贵
正是父母允准我登位
我的前生乔答摩之时
扎达嘎拉就是那女仆
母亲则是奸商者阿里【3】
误伤大臣妻与子
实属因果报应故
不过王法治国应从严
将我流放理当然
请即执施我无怨
这样一表态
国王很是不高兴
众臣则在商议流放地
有说放逐到勃律
有说放逐南方白达之地方
有说放逐孟加拉
有说放逐外道铜洲最合适
有说放逐房屋洲
有说放逐到里城
有说放逐汉人居住地
有说放逐那烂陀
有说放逐托嘎尔
有说放逐沙河尔
有说放逐阿夏地方好
有说放逐大食地
有说放逐玛茹则
有说放逐北方香巴洛
各持已见起争执
国王裁断说
太子愿意去哪里
就让他到哪里去
那佛祖第二的太子说
住居之地本无常
赶到哪里哪里就是无量宫
除了行法义
没有任何事情值得做
在这王宫里
遇到践行三种瑜伽者
所以非常幸运
心已无生死
所以不怕被刑戮
不会贪恋居住地
所以不怕被流放
父母二大人
暂时家居愿平安
说罢谨致顶礼向父母
王后抱住国王上身说
可怜呐
如此可爱举世无双的儿子
为什么竟要遭流放
这样的坏主意为何要实施
让我代替儿子流放吧
面对王后的请求
安札菩提轻声说
别让大臣看见了
行前拿上如意摩尼宝
此宝能除疾苦又能祛饥寒
万般祈祷它都能满足
就算王子身上的护身宝吧
王子复向国王道
所见都是摩尼宝
父王的宝贝于我有何用
您把这个宝
和它配对吧
口吐一滴唾液
唾在国王掌心
立即化作一件如意摩尼宝
国王走向众大臣
朝臣众口一辞谏议道
如果要流放
就让他到可畏寒林坟地去
那里最恐怖
国王乃对朝臣说
人世无与伦比的转轮王
具有三十二种吉祥相
这样少有的伟大
以前从来没见过
遗憾犯法就要被流放
原来怕他做了出家人
派遣重重卫士来守护
如今被流放
谁也不可惜
这样做
一定不吉利
没准将会发生战争、疾病和饥荒
吾巴达一听发火了
怒气冲冲抢白说
执政王做决定一次要有效
反复无常怎能治国平天下
大臣议事只能议一次
反复无常不能同心而步调一致
既然大家都同意
那就贬到寒林坟地去

国人听说太子要遭贬
摩肩接踵赶来看热闹
有从百个、三百个逾缮那外赶来的
有从千个逾缮那外赶来的
有从万个、十万个逾缮那外赶来的
甚至有从千百万个逾缮那外赶来的
人们粗手大脚体格壮
人人头顶挽成髻
饰有金银珍珠玛瑙和珊瑚
身穿红、白各色服装的人到处都是
女人们把头发编成朵儿
装饰品有海螺、松耳石和骨制品
有修行者、婆罗门、穷苦人
有病人也有无依夫靠者
城里城外、楼上楼下、大路旁
没有一处没有人

王子来到王宫内门口
大鼓、海螺、罐鼓、腰鼓
笛子、二胡，全都响起来
持光女紧紧跟在后面说
无污的贵人走到哪儿
今生今世我就跟到哪儿
可是请你看看这座宫殿吧
在超越生生死死前
可要住在这里呵
哀痛至极发悲声
硬将王子往里拉
我的行为触犯了父王的法律
王法严明因此要流放
仙女你跟到哪里去
君臣暂且平安居
不必难受后会当有期
持光女心绪翻滚难自抑
流放自是父亲之诏命
虽说违犯王法罪难恕
可如此伟人遭放逐
痛哉惜哉复哀哉
想到此处便说道
一定要阻止
要向父王求告饶
持光女王妃见国王
跪倒在地哭诉道

太子已经走到宫殿外
站在无忧果树前
面对聚拥在那里的人们说
身体无常像岸边的树木一样
元气无常像山上的云雾一样
心无常像天空的闪电一样
寿命无常像草尖上的露水一样
那些围拢而来的人们
男男女女全都伤感而落泪
这时护世四天王
持国、增长、广目、多闻天
以及儿子、大臣和随从
使者、奴仆、肤色形状各异之扈从
一齐到来供奉七宝来迎接
法律合情合理国泰民安有保证
一味俯就民众的要求可不行
纳谏要听好建议
国王可是发疯了
这样的伟人今后再难见
国王只有一个继承人
把他流放到边地
没有了儿子要法有何用
我为什么非要留在这个宫里
如此这般讲了很多话
国王说
说得很在理
持光女的见解没有错
我为什么不听你的谏议呢
于是国王走向众大臣
膝盖着地合掌致顶礼
唱诵诗歌作动员
啊呀事情多奇特
王中王非众依怙
化身转生各生处
除了莲花生大师
其他了义导师无
乘次各异有分别
莲花生的言与行
乃是成佛之通途
如果决意走此路
自己他人都成佛
四大天王唱诵毕
飞来四大空行者
牵着宝马唱歌又跳舞
协力抚着佛子上马背
各自舁抬一马腿
飘飘冉冉升天去
七宝在前后
左右现虹霓
人们从下往上看
忧愁顿生泪满面
妇女们声泪俱下乱翻滚
国王连连悲叹道
我的儿呵
我的命可好苦哇
持光女王妃晕在地
口、唇、牙齿全都干枯了
一句话未说断了气
五百侍女发嚎啕
双手拚命捶胸脯
裸出双腿满地滚
那些魔臣气息咻咻不转睛
盯望着太子看他走到哪里去
王后哀哀自言语
母亲我所疼爱的孩子哟
今后再也见不着了哇
这件事情多糟糕
忧郁的烈火焚烧我的身
信佛的大臣
敬请调伏我们吧


注释：
1.转轮七宝与七宝同，此处排列在一起，或许是出于音韵方面的考虑。
2.疑有脱误。待订
3.商人阿里的转世身似应是儿子嘎达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