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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居士

《历代净土圣贤传(二)》 ︱ 智圆法师.译白 ︱

清朝周光, 江宁的秀才。天性纯朴忠厚,对于名利很淡泊。虽然家中世代显贵,但没有富贵子弟的习气。中年持长斋信佛,日诵《金刚经》、佛号几万声求生净土。每次朋友来见面,除了问候几句之外,就提倡净土法门,谆谆劝勉。曾经集资重刊《弥陀疏钞》,亲手校对,流通于江淮一带。

到老年,精神矍铄,念佛更加勇猛。嘉庆二十二年秋天,生了疝疾,很危险,但一直执持名号不断,疾病很快好了。有人以这件事情称赞他,他就说:“我在那时,最初也是痛苦难忍。继而想:身体既然是假,苦也不是真的!况且身和心精粗判然(身心这两种法一精、一粗,区别很明显。身体有形质,比如它有形象、重量、长度,是很粗显的一种相;但是心没有重量、也没有形质,所以心很精细。身心二者相差很大)。身体它自己去痛苦,我也奈何不了它;我的心自己念佛,它也奈何不了我。最开始身心两者彼此对立,渐渐的只知道有心,不知道有身了!痛苦就没有了。”(这是谈当他生病危急时,念佛的体会,因为心没有著在身体上,所以病好了。刚才说了身心粗细有很明显的差别,所以这两个东西只要你不粘合在一块儿,身体痛你不管它,继续念你的佛。最初时,两者是角立:有个身体,它生病、疼痛,但我这个心依然可以一句一句地念下去,因为它很精细,什么缝隙里面它都可以念,只要你的念力提得起来。最开始时,好像身体在痛,心在坚持念,像两个东西。后来他的念力一直专注在佛号上,就把身体忘了。这样心一空掉,身体的痛苦就没有了。)

不久,他往生了。曾经作净土诗一百多首,流行于世。

清朝路坤, 江宁人。性情慈善,信仰三宝。他弟弟在某地作官。路坤曾经到他的官署里,见到厨房里每天都宰割生命,当时心里非常悲痛哀伤。常常以因果的道理劝告他弟弟,但弟弟还是不能断除杀生。路坤因此发愿吃素。就在官署里刺舌血,写《阿弥陀经》求生净土。

不久回来,读书教子,以道自乐。不久,他的儿子入了县学,就叫他儿子教书养活自己。从此他就不再过问家事,一心念佛,即使寒暑生病也从不间断。他和周光交情好,常常以净业互相勉励。

路坤身体向来很肥胖,因为修持特别刻苦,所以身体渐渐消瘦下来。到了晚年,形销骨立——非常消瘦,只剩了一把骨头,但是他的课诵更加绵密,无论任何时、任何事,无不回向西方。

平素喜欢诵《金刚经》,每次都是在佛前跪着读诵,即使疲惫地身体俯下去,但是经没念完,终究不起身。偶尔一次生病,特别危急,家人为他准备身后事。他在恍惚之间,见到八位梵僧,都是一丈多高,进到房间里,为他铺设坛场,代作佛事。他正随着梵僧诵《阿弥陀经》,突然醒来,诵经声还在口里喃喃念,病好像已经没有了。过了一年,无病而逝。

清朝吴允升, 徽州歙县人。年少时在苏杭一带做生意,偶尔在虎丘遇到一位僧人,看了他很久,对他说:“你很有善根,可惜29岁有水难,怎么办呢?”允升很恐惧,就请求解除厄难的办法。僧人过了很久说:“从今以后,你戒杀放生,每天虔诚念佛,持大悲咒,或许可以免难。”允升信受奉行,并且常常以这些劝导别人。

到29岁,他返回家乡,要路经杭州,在江边登船,同船有十七个人。船开了几十里,刚好发了潮水,巨浪汹涌,形势濒临危难,允升忽然想起以前僧人说的话,急忙合掌念佛。

不久,船翻了,允升落水了。昏迷当中,听到人说:“吴允升,劝人念佛有功,可以免此难。”他睁开眼睛,往周围看看,自己的身体已经登上了岸,是被渔夫打捞救起的。鞋帽都被水冲走了,只有平时念佛用的十八颗数珠的一串念珠,还牢牢的抓在手里。同船十六个人,都已经漂没、没有踪影了。

从此更相信念佛功德不可思议,就不再回家乡。在吴山开了一家看相馆,认为借着看相可以给人谈因果。自己更加精进,曾经燃臂香,在臂上燃了“求生西方”四个字,表明一生的行愿。

杭州人承云栖莲池大师的遗风,多数知道信向念佛法门,但是从事念佛的,只是老人。每个月一天,在寺里念佛,称为老儿会,都是老年人聚会,年轻人没有参加的。而且法会中不敢集聚很多人,恐怕涉及邪教的嫌疑。吴允升慨然说:“念佛这一法,不分老少。佛教是正教,朝廷崇尚,不必为虑。”一一地为大家开导。

这时候,延公俭田,刚好来杭州住持盐政。允升过去跟他认识,就在他这里募得了二百金作为提倡,在紫阳山宝成寺,创建念佛法会。每到法会期间,为大众开演净土法门的利益,详细演说因果。没有发心的,劝他发心;已发心的,勉励他精进。

又在城中仙林寺等处,也都举办法会劝化人们。当时信从的人一天比一天多,每次法会不下千余人。在他的教导下,大多都恭敬谨慎,非常守规矩,不会有喧嚣的习气。

庙里西方殿及丈六佛像,也都是这个时候建立的。一天清晨,大家同见大势至菩萨的鼻中,放出白光,像绳子一样,在大殿、庭院里面,蜿蜒而行。过了数刻,才消失。从此,杭州城念佛的风气大盛。城乡之间,互相感化。男女老幼,手里掐珠,口里喃喃,习以为常,不再认为是特异的事。允升的名字,妇孺皆知。每当法会期间,人们无不等候他来。

西湖有灵峰寺,是伏虎禅师的遗迹,荒废已久。允升在道光初年,发愿重建,经营好几年,才完成。

66岁命终,临终时,正念分明,自己说:“我见到无数菩萨在前面经行。”结跏趺坐安然化去。这是道光九年五月初一的事。

清朝范元礼, 钱塘人。小时候学儒书,行持非常真实。侍奉双亲很孝顺。父亲有病,就割手臂的肉,和药给父亲吃,病很快就好了。母亲余氏生病,也是割手臂的肉给母亲吃,病也好了。

等到父母都去世了,妻子也随之辞世,当时他正当壮年,感慨地谢绝世间尘缘,跟道家的人一起修行。经过10多年,还是有蛮明显的功效。后来读到莲池大师的书,有所醒悟,就在云栖寺受了五戒,一心一意坚持戒律。乃至兽毛蚕丝,都不穿在身上,过去所学所习的东西,尽情抛弃,专修净土。对于观想念佛这一法,尤其精密。

先前,他母亲临终时,神志迷乱,范元礼劝母亲专心观想观世音,他母亲听了。有一天忽然对他说:“我见菩萨来接引,我要到很好的地方去。”说完,安然去世。所以元礼深深地相信观想的效果。

他生性仁慈善良,喜欢布施。作放生救济贫苦等事,很谨慎周详,而且不惜劳苦。遇到贫难的僧众,供养从不间缺,所以当时出家在家没有不知道他名字的。

道光八年夏天,在城南大洞阁闭关,修百日念佛。有一天,正静息时,中年时这个道家的功夫,忽然现起,觉得天地之气,在虚空中,缕缕然,汩汩然,从口鼻贯入,一直到丹田,和自己的元气和合。当时轻安的境界,无法形容。一会儿,有个婴儿,数寸长,从顶门出去,游漾在前面。经过大约一个时辰,这婴儿仍然由顶门进入。从此,每当到安静、静极忘念之际,即心里没有念头,非常安静的时候,就有婴儿从顶门出入如前。

最初他心里很高兴,不久自己转念说:“这莫非就像《楞严经》所说五十阴魔,如果以此为奇特,那就要误入歧途了。而且念佛的人,志愿是在西方,西方的圣境不现,执着这些干什么呢?”所以他时时觉照,正念现前,这以后婴儿就不再出来了。所以这只是个妄想境界。所谓的修元神,实际也只是第七识的幻影,是不究竟的。从此他对唯心的宗旨深有契悟,这些境界都是心幻变的,因此不能执为实有、著在上面。修行净土的信行愿力更加真纯。

他常常对人说,这是生平第一险关,稍微不觉察,就会落入旁门左道,所以修行不可不慎重。

十一年夏天,他在清泰门外寂照寺修养。当地有位盲人沈婆婆,志在念佛,但是被媳妇所阻挠。元礼听到后,说:“这个可以转,她所害怕的就是贫穷,如果我能帮助她一些钱粮,应该她没有什么话再阻挠的。”于是进城,为她们募得一个月的米粮几斗,老母拿了做生活之外,有多余的就给她媳妇。她媳妇很高兴,不再阻挠了。元礼又为老母讲念佛的利益,而且教她忏悔发愿。

过了几个月,她家邻居过来告诉说,从前念佛的老母,往生去了。问她什么缘由,说自从得到了供养后,她是怎么样精勤念佛,怎么样忏悔发愿。到了某月,自己知道去的日期,告诉了媳妇。到期沐浴,换好衣服,合掌坐着走了。曾经留下遗言,要感谢范公。只是还没有棺木入殓,她媳妇要卖女儿来营办,怎么办呢?元礼就跟诸位善友商量,大家凑得入殓的资金若干,交给这个邻居拿回去。

十天后,元礼到她家来访问,到了就看到有一位手里拿着数珠,口里喃喃念佛的人,就是她的儿媳妇。一见元礼,就欢喜的迎进来感谢。才坐下,她的邻居们就成群的来了,争着想认识一下范公,不久就交口讲述老母近来的事,完全跟前面邻居说的一样,又指着小女说,这就是蒙范公恩德,免于卖身的女儿。问老母的棺木在哪里,说自从入殓之后,邻居们一起商量说,城中的人都愿意从远处来行善,我们邻居怎么可以坐视不管呢?大家就集资买了一块地,而且连同她儿子久停的棺木,在同一天安葬在此地。

元礼很欢喜地回来。这年冬天,他所经营的善事,很快了结。第二年正月,凡是道友所在之处,他次第去拜访,殷切的叙谈,好像是要做远别的样子。他的儿子要去松江,他就对儿子说:“你出外,要好好做事,我年纪大了,如果有变故,千万不要慌张,突然之间就抛掉正事,辜负别人的委任。”他儿子点点头,认为是老年人过虑的话。

到了二十四日,早起,对家人说,今天觉得气很急,但还是跟往常一样吃粥,吃完又到邻居家里,寒暄了片刻,回家就在堂中端坐念佛。他的侄子辈有人来问候,摇手制止。到了中午,气息渐微弱,就这样走了。第二天酉时(下午5~7点),入殓,顶端还温热,这一年63岁。当时是道光十二年。